皈依不在天堂,皈依就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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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

-.04.09.-

文/汐

我是鸦。

这庙本是一副气派模样,往日里常有人来祭拜,特别是阴历节日,祠堂里更是喧闹。乡里老人用竹编盘盛着各式的贡品花篮,将纸元宝、花篮尽数抛入香火炉,任其焚尽。腾升的热扰动空气,氤氲人情。

这庙最初不知是因何而立的,久而久之,这或成了乡内年长者内心的皈依。凡家有大事或红白事的,都爱到庙上香祈诉。而今听是新任镇长说什么时代变了,要杜绝封建迷信,放出风声来说,要把这庙拆了。乡里自然是有声音反对的。但这么一传开,祭拜的人便也少了,后边落了个现今的一况萧条,只有一老者自始自终虔诚的日日来上香。

眼前的这年轻人我认得,前阵子他家老父染了重疾,他与他母亲日日来上香,愿为家人祈个安平。但后来,他父亲还是走了,打那以后,他便不曾来过,不知今日到此又是为了何事。

那日日来的老者在早些时已上完香离去,而后落了场雨。雨势不大,但足以浇灭庙里的香火了。这年轻人也不知为何,挑着时辰来,庙里满目狼狈。我自觉无趣,展翅飞回主堂,就栖身在神像的肩上。

那年轻人半晌后踏进来了,他打量着神像,作为一只常年栖身于此的神鸦,我可打心底不喜他那目光。他眼里无老者的虔诚,取而代之的满是怀疑与藐视,就像在嘲弄这庙里供奉的神像无能。

这倒让我诧异了,这年轻人并不皈着这庙,又为何特此前来?直至他离去,我飞落在庙上檐头,看他背影,仍不得其解。

翌日,年轻人又来了。这日他来得较早,恰巧遇到了前来祭拜的老者。我看他二人正待攀谈,便大着胆落在两人身旁的烛台上。

“老先生,您还来这儿祭拜呀?”果然是年轻人先开口,“这庙再过不久就要拆了,您还上这上香呢。”

老者也不恼,自顾地燃起一炷香火,插在台上,笑而不语。

年轻人见老者不搭话,继而说:“老先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来庙里上香早是过时了。前阵子我家人患病,我和我母亲来这儿连着上了好几天香都没用,我父亲还是走了,我母亲为此悲痛得一病不起……这年代啊,已是不兴迷信了。”

老者仍是笑着,转口一问:“那既是不信,你当初为何跟着来呢?”

年轻人倒是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但很快便回答:“因为我母亲他们……我是说乡里这些老者们,都迷信着这座庙的神明呗。”

“我若是说,我也不信日日上香能起作用,你又知我为何仍日日来此上香?”“嗯?”我讶然看着老者。

年轻人也被问住了,缄默着看着慢慢燃短的烛火。

听着老者与年轻人的对话,一来二去,我知道了这老者是家中儿女外出工作,他心忧着,怕儿女工作生活不顺心,但因年迈帮不上忙,便日日坚持着走这几里路,到庙里上香,为远处的儿女祈一份平安。于老者而言,它并非是皈依着这庙,而是皈着儿女安康和乐的念想。

“乡里的老者大多是如此,远在几十年前,山内尚不发达,乡里老人牵挂着远处的子女,却无能为力,便皈依着这寺庙,为其祈一份安康和乐。你母亲应是也打心底明晓祭拜神明并无大作用,但在当时,或是皈着对你父亲的爱与不舍,所以宁是做这些看似‘徒劳’的祈祷。这可不是什么迷信,这是一种皈依呀。”

或是这样的。人的能力,相对于被皈依的神明来说太过弱小,于是,人们往往将那些殷切的希望和美好的愿想寄托在他们眼中“无所不能”的神明身上,皈依着这些神明,只愿他们能在冥冥之中护佑他们所爱的人。

奈何老者那样的话,对我这样一只神鸦来说,还是太过复杂。我实在难以参透他们皈依的究是何物,只能大概琢磨出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也不知那年轻人听懂了没有,我看他向老者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便决心跟他一程。

年轻人一路沉默着,我飞在半空,庙随着我们远去而渐渐缩成一点,但在山林里却极为醒目。

电话铃响了,年轻人接通了电话。四下里很安静,就连草木也似乎在耐着心想要听清电话的私语。

我听见了,电话里是一个男声,他说:“镇长,您今天不是又去那座庙走了一趟嘛?您先前说要拆这庙,施工队这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提上日程了吧?”

“不了。”“啊?”“不要了。”年轻人重复道。“人嘛,总要有所皈依的。把庙留着吧。”年轻人说,他的语气平稳,好像打哪有了底气。是一种不同于老者的虔诚,但有着一样的沉静深稳。“施工队那边也别闲着,你安排一下,让人过来把庙翻新一下吧。庙好些日没清扫了,以后还应有人来上香呢。”

“也是。”电话那头说。“过几日家里孩子要升学,要不是之前说要拆,我还真打算去上上香呢。”

听到这里,我知道庙的留存已成定音,这已经足够了。于是我飞离了年轻人,容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虽是身为神鸦,但我也算是看懂了这年轻人应是从老者那边听进去了些什么,转而也对这庙有所皈依了。于是因这皈依,庙得以留存,我亦因此有所栖身。我想,若皈依能被估量,那这环绕世廛红尘的“皈依”,定是强大无比。

但这年轻人到底是皈依了什么,我并不知晓。想到不久之后又会有熙攘的人前来祭拜,有吃不完的祭品,我已是开心不已了。

或许从某一方面来说,我也算是和那人一样,皈依着这座庙吧……

文/语凡

问君何能尔?

——谨以此文,献给在抢救景泰蓝工艺中做出巨大贡献的林徽因、常沙娜、钱美华以及千千万万个艺术家。

云脚胡乱地蹒跚,悒郁的雨倾盆而下,湿了茅草屋檐,亦湿了那枯黄的落叶。庭院破败,只听得“窸窸窣窣”一阵笔触轻响。朦朦胧胧,只可见纱窗下、病榻边,瘦弱的身影忙忙碌碌。

黑色的旧旗袍随意的罩在身上,袍裾的丝线悄然散开,你却浑然不觉。蓬松灰白的发肆意地搭在肩上,你撑着疲惫酸胀的眼,倚在床头泛黄的被褥上,抬起许久未放下笔的手——皱纹已爬上你的手背,你那无力的手腕把笔握得紧紧地,老茧摩挲着笔杆,颤颤微地在纸上一划、一划,涂涂、改改……“咳咳,咳咳”你忍不住了,又怕引起别人担心,刻意压低了咳嗽的声音,于是拿帕子捂住嘴,点点猩红印上,病入膏肓的你又咯血了。

可为何你总不在意这些?你是否忘了你的肺病已经很严重了?

你借着煤油灯熹微的光,回忆着那些深深刻在脑海里的繁华锦绣的图案,在手稿上补补、画画……

忽而,“笃笃--笃笃--”三三两两的敲门声打破一切宁静,这时月明已在芭蕉上,一道清丽的身影却突然造访,“林先生!”惊喜的声线点亮旧屋的昏暗,“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的!”她轻快地把一沓样本放在你的柜子上,扮了个俏皮的鬼脸,飞快地闪开了。

你目送那年轻的女孩离开,这才缓缓地拿起那沓纸,凑到眼前,弓着身子,一手抬着灯,细细端详,看着看着,你的手慢慢地攥住了纸角,瞳孔一点一点放大:是古老的敦煌飞天舞!霎时,那一沓纸变得沉重了些,你的指腹迫不及待地沿着样本上优美细腻的线条勾勒,饶是几滴因受震撼落下的泪珠沾在纸上你也没注意到。你宝贝似地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夹在木板上,重拾刚刚的手稿,架在膝上,埋头,让盛大的飞天之舞在纸上铺陈开,铅头所及之处留下诗意的画面,千百年前的长星在这一刻又重新照耀。

秋天的风声伴着梅雨从窗边掠过,在冷冽的空气中皱起一层波纹,你偏又偶感风寒,着了深秋的凉,头痛欲裂,甜腥味不时就涌上喉头,“咳咳,咳咳”你急忙用袖口捂住嘴,用力地抹去残余的病魔,一次又一次,你不歇息,支持着手,苍劲的线条舞动着。仕女翩翩,溅起的衣纱惊动青云,也惊动了千年时光的碧波,这是景泰蓝的绝唱。沉睡的夜雨被你的笔添上浓墨重彩,然后一滴一滴,一滴一滴落下……

清雅的幽蓝,如同一朵孤傲的兰花,在时光尽头翘首,等待一场前世今生的邂逅,你走过来了,你只身前行,宛若带着千万雄兵,你走进了这场文化抢救的战争里,用自己纤弱的双手,捧起景泰蓝,赋予了它新生。

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你就是这样,在病痛与寒夜中,呕心沥血。那时病菌已经转移到肾脏处,你切除了一侧的肾,寝不安席,食不下咽,却仍带着助手奔波于各个工厂、小摊,力挽狂澜,为这项娇贵的传统工艺献上生命最后的心血。你像是位终生跋涉的伽客,在透澈的夜色中,不停地寻找皈依之所,那个终点也许就是你灵魂的丰碑吧。

当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时,你走到了尽头,病床边,学生俯身向你介绍景泰蓝的最新设计,你惨白的脸上露出久违的愉快的笑容,仿佛四季从未流转,你也从未变过。你把奇特典雅的飞天设计融入景泰蓝的血液中,用自己生命里的璀璨,为这朵珐琅艺术的奇葩增补了美丽的注解。

晨曦再笼上你时,你是否还会记得从前在古玩摊与景泰蓝小花瓶结下的不解之缘?你此刻想到的定是摊主的叹惋“北京的景泰蓝热闹了几百年,到这儿算是快绝根了”吧!这是你与学生最后的一面,“景泰蓝是国宝,不要让它在新中国失传!”你微微吐字,鼻尖的氧气管都跟着颤抖,可字字真切。你指尖动了动,再没醒过……

岁月失语,惟石能言。你的信仰就是让你沸腾的设计,你无处可去时,它是你的归处。眼前的流水流过了几个春秋,而尘寰风景早已轮换,物是人非,你的景泰蓝代替了你,在展柜的至高处闪闪发光,向旅人倾吐着那个瘦弱女子的故事。从青丝到白发,你的灵魂还在灯下,你把景泰蓝归于它本该有的位置,流淌的蓝是重复的岁月里,每一寸匠心,每一次皈依。

问君何能尔?你心归何处?我欣赏着那抹蓝,有了答案……

文/汐、语凡

责编/叙风、苡源

排版/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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