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电影会让人沉迷,你有很多话想说,但旋即要开口的时候,又觉得还是保持沉默更好。
《燃烧》,无疑是一部好电影,虽然没有摘下金棕榈奖,戛纳场刊史上最高3.8分,也是惊掉人下巴。
这个电影你不得不看,导演李沧东,改编自村上春树短篇小说《烧仓房》,戛纳影帝提名刘亚仁...电影这么多卖点,不看亏了。
首尔南山观景台玻璃窗反射的阳光,一天只能照进来一次。对出租屋里奋进攫取的李钟秀而言,申惠美就是他暗无天日的生命里的那束阳光。
李钟秀(刘亚仁饰)退伍之后梦想成为一名小说家,但经营畜牧业的父亲不谙人情,官司缠身,破事钟秀不得不为了搭救父亲而四处奔走。
工作过程偶遇以前邻居申惠美(全钟瑞饰)。这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她靠做广告模特维持生计,空余时间学习“哑剧”表演...
两人在小巷抽烟的简短对白。勾勒出市井小人物迫于生计的窘境,两人互相吸引,拥抱,接吻,上床,并答应在惠美非洲旅行时,照顾她家的猫。
而从非洲回来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Ben(史蒂文·元饰)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绝望,二十七八岁,衣着得体,说话斯文,给人的感觉“不坏”。
“不知道在做什么,很有钱,谜一样的年轻人”,钟秀吧这种人说成“盖茨比”,钟秀不太能理解只比他大六七岁的ben如何拥有了如今有约的生活。他们第一次聚餐时,ben还说,“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简单说,玩和工作没分别,玩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玩。”ben眼中属于有钱人的孤傲和轻视,有点灼人。
惠美告诉钟秀他去非洲是为了寻找“GreatHuger”,她说非洲克拉哈里沙漠有一个布希族,那里有两种饥饿的人,“LittleHunger”和“GreatHuger”,前者是一般肚子饿的人,另一种则是为生活意义而饥饿的人,而布希族热认为后者才是真正的饥饿。
惠美再跳“GreatHuger”舞
一次聚会,惠美和ben到钟秀家里玩...他们一起喝酒,看夕阳,甚至还抽了点大麻。趁惠美喝多了,ben偷偷对钟秀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偶尔会烧掉塑料棚,挑一个没有人管的塑料棚,浇上汽油,点上火,几分钟就能烧光,就像它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韩国有很多塑料棚,又脏又破,好像在等着我把他们烧掉...目标已经找好了,就在钟秀家附近,很近很近...
这大概就是ben的“GreatHuger”。
在这种奇怪压抑的气氛里,终于开始爆发了。
惠美人间蒸发一般,怎么也联系不上,从来没见到的猫没了,行李箱却还在。
钟秀每天检查周围的塑料棚,却没有发现大棚被烧,但ben说“漏掉也是难免的,应该是太近,所以漏掉了。”
Ben家卫生间的抽屉里,有很多廉价的饰品,惠美失踪后,钟秀送她的手表躺在抽屉里。
Ben家多了一只猫,钟秀叫他“Boil”(惠美家猫的名字),竟然会回应。
没有用处的“塑料棚”仅仅只是有钱人的爱好?不被重视的“边缘人”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惠美的旅行,钟秀的小说,Ben烧塑料棚,不过都是象征性的挣扎。世界静默如谜,那些迷惘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经营者自己内心的饥饿。
“没用的塑料棚”是电影的隐喻。这世界上的李钟秀们、惠美们何止千千万万个,如同这些塑料棚一样,就像是一阵烟一样消失掉,也不会有人在意,那个离钟秀很近很近被烧了的塑料棚,也是对惠美命运的影射。
惠美大概是死了,我这么理解,凶手不言而喻,洗手间的那个化妆盒,是行刑前的仪式;那个所谓的AA聚会,明明就是他们在甄别“祭品”。卫生间抽屉里的女性饰品则是Ben的战利品。
导演在电影中一直保持着对资本和体制的审慎思考与批判,但我们能随着他冷静地叙述,谅解所有被时代裹挟其中被权力掣肘的敏感又脆弱的个体。钟秀和惠美就是这样的典型个体。
在Ben与朋友聚会里,钟秀和惠美就是闯入者,大家对于他们的生活和经历兴味索然,Ben在看惠美跳舞的过程中打了哈欠,他无法对她真挚的虚无感同身受。即使惠美消失了,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有一个,而这每一个对他来说没有感情,只是猎物。
“祭品”与“塑料棚”一样,只是梦境对残酷现实的改头换面后的伪装。
火,是影片的核心符号,燃烧的香烟,惠美的打火机,钟秀的童年记忆,成了“边缘人”展现权利进行反抗的唯一工具。
钟秀爆发了,在一个清晨,钟秀刺死了Ben,他把尸体丢进车子里,自己脱得精光,把衣服塞进车子里,点了火,驾驶离开。他的身体颤抖着,不知是恐惧还是犯罪后的忏悔,那场火杀死了那个叫李钟秀的少年,在此之前他从未真正见过“火”,从未见过毁灭,更不知道新生。身后火焰漫天,暴雪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