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剧透,请谨慎阅读。
据可靠消息称,《致不灭的你》已经投入制作。
在年放映的第一季获得了巨大反响,仅B站播放量就已然过亿。
本作在一片叫好声中,也拥有一部分败笔,为不少“二次元”们所诟病。
本篇将站在动画的角度(不涉及漫画),对此作的三个败笔进行解析:
第一,被诟病最多的监狱岛篇。
第二,反派哈亚瑟的设定。
第三,“敲门者”的设定。
01败笔一:监狱岛篇
首先,监狱岛的故事总体而言,不明所以。可以被避免的死亡、如同工具人一样的迅速解毒设定、童话故事一般的结局,在其他故事的对比下,显得格格不入。
开篇第一个故事确实惊艳。
冰原上生活的最后一个少年,在自言自语的雨林中苟活。
人类终究是社会性动物——需要社会认同,需要“被记住”。
于是,少年带着白狼,出发寻找那个需要走上六辈子才能到达的“乐园”。
从零开始,到零结束,少年最终永远留在了冰原之中。
少年代表的是人类身处绝望中的希望,是希望破灭之后的绝望;是孤独,是渴望“被记住”。
少年:请你一直记得我第二个故事,不死进入了社会。
玛琪是封建社会因愚昧产生的牺牲品——天真无暇、毫无罪过,却偏偏要作为祭品死去。
帕罗娜是反抗精神的萌芽,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先驱者。
鬼熊则代表了人类的偏见,又衬托出了人类的善意。
而哈亚瑟,是“统治者”的丑恶嘴脸,是愚昧社会的无脑支持者——不过我实在不明白她一直存活的意义,她的存在也是我认为的第二大败笔,这个后面再说。
“祭品”第三个故事,让不死真正变成了“人”。
古古篇的整个故事,是人类的“爱”和“信任”。
正是因为有古古、皮欧兰、小玲、酒爷,不死才能从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球”,变成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初级)判断的人。
“爱”最后一个故事,是人类的“衰老”与“死亡”。
这里的“死亡”并非生理意义上的,更是文化意义上的——只有人类社会有殡葬仪式,也只有人类能为老者、病者、残疾者等弱者赋予尊严。
但同时,这样也会赋予人们无以复加的痛苦:亲近的人渐渐老去,但我们并不能为他们做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老去,看着他们渐渐头脑不清晰、渐渐身体衰弱,在为他们“无理取闹”而烦恼的同时,也负担着“早晚有一天要失去他们”的沉痛。
面对死亡,最痛苦的不一定是将死者本身,而是活下来的人们。
“灰飞烟灭”以上这些故事,拼拼凑凑合成了一个“人”。
反观之,监狱岛篇代表的是什么?
是人类的愚昧和自私吗?——这一点在玛琪篇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是人类的贪欲和杀伐欲吗?——可以,但没必要。哈亚瑟一个人就能代表了,扩大成“角斗场”有点鸡肋。
是人类的善意与友情吗?——不死初遇的玛琪和古古等人是更好的良师益友。
是人类的团队合作精神吗?——众人配合一起打败“敲门者”,让不死懂得合作的意义,看上去可以。但到后来,不死对抗敌人仍是单打独斗的形式(这是由敌人的性质决定的,因为没有人能不受伤且长生不死,所以不死最终还是要渐渐变强,独自面对敌人)。在故事的最后,不死以少年之身,脱离社会生活了几十年。既然要脱离社会,那么,学习这样的合作精神,又有什么意义呢?甚至,这样的团队合作精神,都可以放在玛琪的故事里讲述,例如尼南那村一起打退哈亚瑟。
这一篇,是作者想讲述的东西太多、但又找不到重点,甚至有注水嫌疑的篇章。说白了,就是“鸡肋”。
若删除监狱岛篇,不但不会破坏故事连贯性,还会提升故事意境和观赏性。
诱骗不死进入监狱岛02败笔二:哈亚瑟的设定
“补刀的重要性啊!”
除了不死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角色能够持续存在于整个作品的时间线中,除了哈亚瑟。
这样一个人,进能屠村灭族,退能打鬼熊形态的不死,算是此作的战斗力天花板;自私自利、不择手段、草菅人命,不知为何对不死有着疯狂的执念和变态的爱恋;唯我独尊、信口雌黄、无法进行正常交涉,除了杀掉她,没有其他办法与其和平共处;可就算杀了她,不死还会拥有她的形态,永远“记得”她——真是恶心的母亲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令人恶心的反派,居然能一直存活,几乎可以贯穿整部作品。
恶心人的角色可以存在,但是一小段时间也就算了。时间长了,会让观众产生强烈的不适感——更何况她战斗力那么强,除了破相之外没有得到任何报应。
如果要这种角色一直存在,那就要么洗白,要么死亡,要么生不如死。
但以上这些都没有。
为什么正面角色们就能轻易地死亡,反派却一直存活着呢?为刀而刀?
最恶心的是哈亚瑟对不死的执念。
她的执念,不仅是酒爷所说的“觊觎不死的能力”,更是病态扭曲的爱恋。
如果哈亚瑟是将不死看做高精尖武器,看中他能再生、不死和无限制器的能力,希望能为国所用,且有称霸世界的野心,那人们在反感这个角色的同时,还会对这个角色有稍许的认可——
因为这样,反派的定位就是“霸权主义”;是反乌托邦中的上层建筑;是战争和物化;是奴役,是反人道主义。
如此,正派,就是反战、反物化、弘扬人道主义的代表,是对人权与世界和平的渴求和呼吁。
整个作品的立意就一下子拔高更多了有没有!
但是,作者偏偏不选这样的路线。
哈亚瑟的执念,是对不死的爱情。
这样一来,作品的立意就一下子变成了反对病态的恋爱和扭曲的控制欲。
对少年、玛琪、帕罗娜、古古和皮欧兰来说,拥有这样的对立面,十分不值得。
尤其是玛琪和帕罗娜,这样的反派配不上她们。
监狱岛上的哈亚瑟03败笔三:敲门者的设定
玛琪篇结束后,这个设定来得猝不及防,一下子把作品的“现实主义”和“致郁”,变成“魔幻”和“热血战斗”。
在某谰个人的角度上来说,此设定给我的感觉,就是很适合拉长篇注水。
但是话说回来,塔塔开或许是肾上腺激素密码,但真不是什么作品都适合塔塔开的。
首先,开篇的少年故事和后面的玛琪故事,和“敲门者”这个设定完全不搭,就如同两个作品拼凑在一起那样违和。
前面已经讲过,每个故事里活生生的角色,都能找到所对应的生物/人类的特质,或优秀或卑劣。
作者一直在强烈暗示,或许某天地球就灭亡了,所以“球”被创造出来,记录现在这个美好又不完美的世界。
“球”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受到各种各样的刺激,将这些经历完完整整记录下来。
最后,不死的命运可能作为“诺亚方球”,将焦土重新变作世界,让生命和文化重现。
——故事的核心大抵就是如此。
那么,试问,“敲门者”是推动故事进展的必要因素吗?
世界毁灭的可能因素可太多了。
战争、疾病、陨石、地震、洪水、火山爆发、资源枯竭、太阳爆炸、外星人入侵……
哪一个不是很好的创作材料?
却偏偏要选择最像“外星人入侵”的“敲门者”?
而且这个外星人在各个方面都挺讲义气,知道什么时候给主角幸福生活、什么时候进攻;大多数时间蛰伏,等没有新角色出现、主角闲的时候再殴打他;只伤害主角和死者,完全不会对生者感兴趣。
这感觉就像宝玉黛玉谈着恋爱,突然有一天吵架了,宝玉总是被黛玉躲开,又闲又很生气,于是抄起金箍棒击杀了一只有事没事捣乱拱火(还不吃人)的白骨精。
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要描写不幸,有那么难吗?
“敲门者”这个设定,让开篇的“对生命的讴歌”竟成了塔塔开之余的点缀,所有令人感动过的角色最终竟都成为了主角塔塔开的工具人,完全是本末倒置。
第一次遭遇敲门者其次,“敲门者”是反派角色重复化。
此作的反派,究竟是哈亚瑟,还是“敲门者”?
既然哈亚瑟这么强,又足够恶心人,还贯穿了作品始终,为什么不直接让哈亚瑟当作品反派?
“球”以记录生命/人类为使命,又被人类阻挠和伤害,这不是很好的矛盾点吗?
以古古篇为例:
酒爷的“你的存在可能引起战争”一语成谶,哈亚瑟终于找到了不死的藏身之处。
但因为部下不够多,又不在本国的土地上,只能偷袭不死。
没想到古古很厉害,火烧了哈亚瑟一行人,哈亚瑟重伤。
哈亚瑟落荒而逃,回国养伤;同时用不死的特殊能力说服君主,战略部署,集结力量,攻打古古等人所在的村落/乡镇/国家。
在这期间,不死等人度过了美好的一段时光,不死也渐渐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这种美好总要破灭的,哈亚瑟带领强大的军队来到了不死生活的地方。
古古战死。
不死或再一次战胜哈亚瑟,或同意成为俘虏,或逃跑——总之为了不牵连他人,离开了。
皮欧兰悄悄跟随。
造成的结果,同样是让不死失去了重要的家人古古,并让他明白了战斗/战争带来的痛苦,立下了必须要变强的决心。
哈亚瑟完全可以代替“敲门者”发挥反派作用,还很符合世界设定的逻辑。
另外,“敲门者”的意图不鲜明。
反派是作品主线的最主要推动者,是主角实现理想最大的障碍。
反派的意图,可以是由台词解说出来,也可以由它们的行为推测出来;可以被主角推测出来,也可以不明示、被读者观众推测出来。
造物者“老爸”没有给出答案,只让不死塔塔开;“敲门者”本身除了和不死抢皮肤装备,也没有任何别的行动。
如果要按作品“世界毁灭”的主线来讲,作为boss,“敲门者”应该遍地开花,到处制造僵尸或其他混乱,但它没有。
它只攻击不死,或只在离不死不远的地方制造混乱。
而且杀伤力甚至不如一个哈亚瑟。
那只要不死呆在一个地方永久塔塔开不就完了?
假如说,“敲门者”的意图是“夺取不死的记忆”,那么这个矛盾实在是太孱弱了,痛点完全不够痛。因为它是可以被打败的,记忆也可以恢复,夺去记忆带来的“刀”还不如失去一个角色更令人痛彻心扉。
Boss应该拥有作品最大的矛盾点,而拥有这样孱弱的痛点的boss,是不合格的。
再假如说,“敲门者”的意图是单纯地“跟主角作对”“阻止不死记录世界”,那么作品的立意就会变得太过单薄了。
毕竟反派的意图决定了作品走向,而要破解这个意图,只需要主角变强就行了。
既然主角的设定是“被刺激然后制物”“可以变成亡者的形态并拥有ta们的技能”,那就让不死去接触武器装备,再拥有更强大的身躯,最终打得boss落花流水、永无翻身之日,从而瓦解其意志,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一来,所有登场的角色,包括不死本身,都会变成工具人。
每个“不幸”都是必然发生甚至被期盼发生的,健全的、强大的角色“被记住”,弱小的、残疾的、像皮欧兰这样衰老的,由于完全没有战斗价值,于是不会以不死复刻其形态的方式被记住,甚至直接被剥削了登场的权力。
不死的“记录”功能,除了制造死亡和不幸,还有什么用处?
人间疾苦,就是为了主角能塔塔开?
这样一来,每个故事带来的感动,都是刻意为之、赚观众眼泪的吗?
小丑竟是观众自己?
综上,敲门者的设定,是将矛盾简单化了。
加上了敲门者这样具象化的“反派”之后,《致不灭的你》开篇两个故事所描绘的人类与命运抗争的赞歌,变成了简单的“战斗—获胜”情节。
而复杂、立体的人格与人性,则被简单粗暴地被转化为了“能够打败反派的战斗力”。
仅就动画内容来讨论,这样的设定,删除掉其实也毫不为过。
以上为某谰一家之言,请慎重、思辨看待,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