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隔壁村大仙的儿子将给我们听得。
故事发生在年的夏天。大家都刚收完小麦,抢种玉米。因为天气预报报着过几天有场雨,大家都想着在下雨前把玉米种下去,这样能省下浇一遍水的钱。那个时候,村里的孩子收小麦的时候是放十来天假期的。可是孩子放了假还能干啥。基本上都是一个村的小孩儿每天在一块儿玩儿,到了晚上再各自回家。
狗蛋儿,是村里出了名的淘气鬼,捣蛋王,也是出了名的打架王,不过从来不打自己村里的小孩子。所以也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放假的时候,狗蛋儿就像成了一个将军,每天带着一帮十几个孩子到处玩儿,到处跑。但从来不胡作非为,毕竟在村里玩儿,也不闯祸,大人们也就乐得清闲,只要按时回家吃饭就行了。狗蛋儿的爸爸妈妈也没啥文化,也没想着狗蛋儿能够有什么大出息,只要能够平平安的长大就行了。
这天,吃罢午饭,一群小孩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慢慢地聚到了狗蛋儿家的门前等着狗蛋儿。待十几个小孩子慢慢聚齐了,狗蛋儿也睡醒了晃晃悠悠地出来了。
一众小孩儿开始商量去哪儿玩儿。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去村西头的老运河古道玩儿,去挖胶泥捏泥人儿玩儿。(这个老运河古道就是京杭大运河的故道,清朝以后逐渐废弃了,到了80年代,除了一些以前的船闸还在以外,河道基本上已经淤死了,不过下雨存了点水而已,里边可以挖出来胶泥,捏泥人玩儿,这个老运河古道也是陪着我们一起长大的。现在已经重新修缮了,也通了水,不过是变成了水泥铺设的了)。
一群小孩儿嬉笑打闹着就走到了老运河古道。挑选了一个水刚刚有点干涸的地方,都下去每人挖了一块大胶泥上来,一众孩子玩儿的不亦乐乎,也就忘了时间,等有人想起来时间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起来。
这时候有个小孩儿说道:狗蛋儿哥,我们回家吧,天黑了我害怕,一会儿回去晚了爸爸妈妈也该打我了。
狗蛋儿看了看天说:都玩儿好了吧。那咱们回家。
不过这时候出现了分歧,有人提议原路往家走,这样全是大路。不过也有人提议穿小路回家,十几分钟就走到家了。要不然回家晚了挨揍。最后狗蛋儿一锤定音,走小路回家。省的都回家挨揍。
故事就发生在回去的路上,一群人走小路嘻笑打闹着往家走,走了一多半的时候,突然看到小路旁边有个坟头,墓碑旁边还摆着一些供品,水果都是些本地的时令水果。不过竟然还有一只烧鸡,一条烧鱼和一块八宝肉(老家的八宝肉就是炖出来的五花肉,切成手掌大小见方的方肉块,专门用来上供)。
八十年代的农村老家,一年到头难得吃一回肉。这些供品把这些孩子馋得都走不动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商量能不能把这吃了。有孩子说道:那个烧鸡我吃过,是从城里买的,特别好吃。又有孩子说道:那个肉块我过年的时候吃过,过年上供也用得这么大的肉块。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可是没人敢动。这时候有个孩子提议:谁要是敢吃这些东西,我们就认他当大哥怎么样?
这一说,一群小孩儿兴奋了起来,纷纷说道,就是的。谁敢吃这些供品,就说明谁胆子大,我们就认他当大哥。
这时候,狗蛋儿占了出来说道:一群胆小鬼,这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就等着叫我大哥吧。说罢,狗蛋儿拿起烧鸡撕下鸡腿儿就吃了起来。可能是吃得有些急,有点噎得慌,狗蛋儿看着地上还摆着酒杯,酒杯里还满着酒。拿起酒杯就把酒喝了。吧嗒吧嗒嘴,冲着大伙儿说道:怎么样?以后你们都得喊我大哥啊,谁要不喊我就揍他。
一群小孩儿起着哄,一群人吵闹着就一起回家了。到家吃了饭,准备睡觉的时候,不对劲的事儿来了:狗蛋儿躺在炕上,六月份的夏天,可是狗蛋儿头上却冒起了白毛汗。一个劲儿地打着哆嗦喊冷,还一个劲儿地说胡话:你是谁呀?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呀?是要跟我一起玩儿么?狗蛋儿娘在旁边坐着,吓得一个劲儿地哆嗦,看了看房子里啥也没有呀。喊着说道:狗蛋儿爹,你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呀。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上身了呀?狗蛋儿爹也害怕得不行,两口子一商量,先把隔壁大爷两口子叫起来,陪着狗蛋儿娘一起看着狗蛋儿。狗蛋儿爹又把隔壁二叔叫起来陪他一起买了东西到了大仙儿家请大仙儿。
到了大仙儿家,狗蛋儿爹噗通就跪下了:姑姑呀,救救我儿子吧,他还小,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这会儿昏迷不醒。求您救救他吧。原原本本地把儿子回家后的情况给大仙说了一遍。
大仙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啥事儿,应该是孩子回家太晚了,路上冲撞了哪位,没事儿。回去到院子里点三炷香,摆上三五样供品,供奉一下。然后记得磕头,诚心一点。磕头上香的时候,记得同时念叨念叨。又一五一十地给狗蛋儿爹交代了应该念叨些啥。狗蛋儿爹和二叔一起就赶紧回家了。
到了家,赶紧捡家里有的东西,凑了五样供品,又把条案摆在院子里。隔壁大爷两口子给看着狗蛋儿。狗蛋儿爹娘一起到临时用条案摆的供桌跟前跪下。上了香,开始念叨了起来。
两口子还没念完,狗蛋儿睁开了眼睛。喊到:爸爸妈妈,刚才那个人走了。两口子这才安下心来,不过也没敢把供桌撤了。赶紧给狗蛋儿冲了一碗红糖水,等狗蛋儿喝了才算是慢慢坐起来。下炕走了走,啥事儿没有了。
大爷两口子和二叔也没走。看着孩子没事儿了。就问狗蛋儿:狗蛋儿,你们回家从哪儿回的家呀?狗蛋儿一五一十地把回来的路上的情况说了一遍。这时候,几个人心里已经有了谱。又问:那你刚才看到了谁?他跟你说什么了?狗蛋儿答到:一个大姐姐,穿着很好看的衣服,坐在炕边上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候大爷说道,嗯,应该是东边村里老六家的姑娘,前些年因为闹着离婚上吊死了。就埋在那条小路边上。前几天好像他儿子从城里回来,应该是这两天来给他上坟来着。
这样一说,算是找到了原因。第二天一早,狗蛋儿爹娘带着狗蛋儿一起,到了那个坟头上,又上了供,让狗蛋儿下跪道了歉,念叨了半天。无非就是念叨着孩子错了,不懂事儿,得罪了。今儿特意来赔罪。以后还请放过孩子云云。
从那以后,狗蛋儿爸妈再也没让狗蛋儿带着那群孩子玩儿。还特意都孩子家大人都交代以后晚上不要让孩子走那条小路。
后来,再也没有出现什么事儿。再后来,听说狗蛋儿考上了大学,进了城,又把爹妈接过去,已经好几年没回过村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