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了。
看完了《新蝙蝠侠》,什么时候才能看它
恐怖片《咒》在台湾上映,打破《新蝙蝠侠》的成绩,成为今年台湾周末票房冠军。
早在去年放出预告就万人血书想看。
改编自年台湾高雄家庭集体中邪事件。
诡异民俗,禁忌秘术。
全体华人的DNA已经开始狂抖。
这还没算完。
《咒》上完了,清明还要迎来一部《头七》,Selina主演。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样的电影内地没法拍,也没法上。
但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影迷对华语恐怖的向往。
为啥?
Sir想,大概是因为我们
不想忘记。
更不敢忘记。
今天专门就来聊一聊什么是中式恐怖。
(以下可能会有一些比较阴间和童年阴影的图片,可现在关闭网络进入无图模式。)
01
乡村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先搞清楚一个概念。
Sir说的中式恐怖≠华语恐怖片。
比如去年大火的台湾恐怖片《哭悲》,是丧尸类型片。
再比如八十年代大陆拍的《凶宅美人头》,带有科幻色彩。
而中式恐怖,要专门以中国传统、民俗、历史典故为核心元素。
要具有辨识度。
要明显区别于其他地区的恐怖片。
以下是Sir心目中比较典型的中式恐怖
灵堂里的纸扎人突然异动。
农村神秘诡异的做法仪式。
中国风的灯具、桌椅、瓷器,被诡异的氛围笼罩。
乡野路上,阴兵过境,穿着红嫁衣的新娘露出盖头下惨白的脸。
前
方
高
能
都太……
亲切。
毕竟你要说狼人、吸血鬼、女巫、僵尸什么的,恐怖归恐怖。
但是就像是听英语的脏话。
总没有用母语骂人来的到位、爽快。
你没住过美国恐怖片里那种房间众多,附带阁楼地下室的大house。
但你八成在小时候待过老家乡村有些破旧的老房子,奶奶怕你乱跑还讲过鬼故事吓唬你。
中式恐怖片让我们害怕的,首先是代入感。
除了这些我们并不陌生的场景与元素。
骇人故事,也生长于我们绵延千百年的习俗与文化间。
《双瞳》。
残忍凶案背后,是邪门的道家修仙秘术。
《尸忆》。
取材自冥婚习俗。
前
方
又
高
能
还有内地恐怖片《中邪》。
山东偏远农村的“还人”仪式。
哪怕你再崇尚科学、牢记核心价值观。
也免不了多多少少听说风水、民俗,和口口相传的恐怖故事。
所以说中式恐怖,就是妥妥的“熟人作案”啊。
但这不够。
恐怖不仅因为眼熟。
Sir一直觉得,好的恐怖片不是一惊一乍的吓人。
它总在以更曲径通幽的方式,讲述着那些我们都(假装)看不见的社会B面。
02
信还是不信?是个难题
Jumpscare能让你瞬间尖叫。
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可以吓到你顿时闭起眼睛。
但中式恐怖感的精髓不在这些。
更多在于,不确定性与心理暗示。
中国人最怕什么?
一句古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像《双瞳》里说的。
中国人相信任何地方
都可能有
不干净的东西
孤魂野鬼之类的
所以放神明或挂平安符保平安
大部分人宁可信其有
如何理解这句话?
最令人恐惧的东西,恰恰在于有无之间。
你无法证实它的存在。
又无法证伪。
《中邪》里一段,是男女主去山东农村记录一场还人仪式。
电影用微纪录片的形式,让一个路人小伙警告他们,拍这个不好,不能拍。
怎么不好?不明说也不能说,但足以留给你无穷的遐想。
再问发生了什么。
旁人也道不清,就说家里人前几天出去,回来就变得怪异,医院也查不出来。
不用再多的笔墨,就已经足够让人心里发毛。
中式恐怖片中,恐怖事件的触发机制往往是
触犯未知的传统禁忌。
你的理性告诉你,这些都是迷信。
可是谁的理性就能金汤永固,没有一丝裂缝?
中式恐怖,便是从这裂缝渗进来的一道阴风。
《中邪》里,农村人讲述着不懂事的城里人,如何因为一只刺猬就倒了血霉。
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小刺猬
我们这边都觉得抓这玩意不好
都说他让他给放了
他死活不听啊
结果第二天早上刺猬就死了
然后他还不放心就给扔出去了
然后中午回去的时候吧
就出车祸了
《尸忆》的开场,是男主在公园跑步时,捡到了一个红包。
而根据传统民俗,路边的红包被视为阴婚的信物。
谁要是捡到,谁就要娶死者。
男主,恰好因为无知而做了冤大头。
《双瞳》里,来台湾办案的美国探员最终惨死,因为他是“不信鬼神”者,成为了所谓“修仙术”的祭品。
在中国浩如烟海的传统民俗与古老文化里,也许不知就怎么触犯了什么禁忌。
虽然有太多的禁忌很多人做了也没啥大不了。
但永远无法根除的隐忧就在那一句
“万一呢。”
如果说恐惧源于未知。
那么在中式恐怖片这里要更进一层。
那就是作为中国人,你知道有些东西千百年来就在那。
但同时作为现代人,却不知它们具体是什么,也逐渐忘记了古代人避凶的方法。
在中式恐怖片中,道士法师通常是非常关键的角色。
因为道即“way”。
“way”即方法。
道士有一系列不明觉厉的仪式和道术,被看成是在遭遇邪祟时,还能仰仗得上的方法。
《僵尸》靠两个道士力挽狂澜。
《凶榜》里的男主,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在风水先生口中,都可能是人生不幸的根源。
张先生,像你这样阴时阴日出世的人
真是万中无人,你现在是身不由己
有了道士,就万事平安了吗?
中式恐怖虽然有太多的民间传说。
但真正撼动人心的哪里是迷信。
沿着那个漆黑的洞口走进去,你会发现,中式恐怖的尽头是日常和现实。
03
阴间哪有阳间恶
中国的近现代化也不过一百来年。
这片土地上,传统与现代,落后与进步依旧共存。
城市之外,还有广大的农村地区。
就算是发达地区,保存下来的风俗可能还更多。
所以中式恐怖有了两个最重要产地
香港和台湾。
林正英、李碧华、彭氏兄弟承包了我们大部分我们童年的尖叫时光。
而现在,台湾的恐怖片更显规模。
中式的元素在现代社会中,开始变得像一种“异质文化”。
一方面我们隐隐约约感觉到与它的联系。
但同时又不禁感到陌生。
《双瞳》里,谁能想到一座修仙道观,竟藏在大都市崭新的摩天大楼里,悄悄在城中施术营造血案。
《尸忆》,男主的阴婚孽债,来自前世民国。
《山村老尸》,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被这片土地上百年前的冤魂索命。
也就是说,恐惧在于:
即使你生活在了现代,过着正常的生活。
而有些古老的阴霾,依旧无法摆脱。
那造就这种恐怖的根源是什么?
无数人的童年阴影《山村老尸》,唱着粤曲出现的楚人美当之无愧的中式女鬼C位。
她当然可怕。
狰狞的面目,神出鬼没,杀人如麻。
但知道她的身世,又会感叹她的凄惨。
楚人美本是村子里的粤曲名伶,丈夫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师。
而丈夫却为了娶钱庄老板的女儿,设计陷害她通奸。
为了保住村子的声誉,楚人美被私刑活活打死。
死后得知真相的她化为厉鬼,村子三天内死了六十六人。
如果不是旧时宗族可以随意处置女人,如果不是所谓的“七出之条”可以成为处决的罪名。
又何来的厉鬼楚人美呢?
《尸忆》里,一切悲剧,源于一场民国时的冥婚。
男人在路边捡到红包,被一户人家强行绑去娶女鬼。
因为未出嫁的女子如果早夭,既不能进入自家的祠堂被祭拜,也没有夫家接纳她。
没能完婚,死去的女子就无法入土为安,尸体永远被家人留在房间里,无法转世投胎。
而封建社会结束百年的今天,冥婚依旧存在。
看这些新闻时,就仿佛在看现实版的恐怖片……
发现了没。
中式恐怖片里,出现最多也最恐怖的往往是女鬼。
因为在我们的想象中,鬼的形成,是由于怨气的聚集,死后仍未散去。
而只有被压抑、被压迫的女性,怨气才更容易聚集。
男人的恶与暴力,往往在阳间,以正统正义的名义释放完了。
就像《山村老尸》里,那群用石头砸死“荡妇”楚人美的男人们,履行的是那个社会由他们主导的法统:
男性就是要支配。
女性就是要服从。
虽然在现实社会中,女性被压抑住了。
但我们在心底的潜意识里,却无法忘记
总有怨气还没散去。
总有孽债还没偿还。
比女鬼本身更可怕的是,那些不需要变成鬼,便可以为祸人间的东西。
想想看。
被铁链缠绕恐怖吗?不见天日的地下恐怖吗?长年非人的暴力恐怖吗?
可是这样的恐怖故事却从来不出现在迷信传说中。
而是在阳间,在阳光下
甚至还主动拍成短视频,自我宣传,是“辛劳”和“伟大”的父亲。
如果说西式的恐怖总在渲染离奇。
那么我们最感到恐怖的,也许是司空见惯。
《中邪》,一个重要的意象贯穿全篇。
大红灯笼。
传统文化习俗里,它本是喜庆的象征。
可在这部片里,它成了制造恐怖氛围的工具。
为什么?
因为这座挂满了红灯笼的乡野大宅,是没有人气的。
没有人气的地方,却挂着这么多喜庆的东西,越喜庆,反而越阴间。
Sir想起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那座挂满了红灯笼的大宅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强烈的对比色不似人间景致,夜幕下的大宅就像是里面女人们的坟墓。
而地下套灯笼的袋子,多像一个个裹尸袋。
宅子里的下人们口口相传,那座秘密处决犯错女人的死人屋,仿佛夜夜传出三姨太幽怨的唱戏声。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中式恐怖呢?
不妨再回到那个问题。
中国人为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其实可以理解为,一种压抑的传统社会催生出的生存法则。
因为无力反抗,所以信命认命,从而进一步失去反抗的勇气。
而越信,就越增强暗示,从而加深恐惧,愈发谨小慎微地活着。
只是如今的银幕上,我们再难看到对这种“阳间”背面“阴间”的讨论与展现。
年清明,本定上映的内地恐怖片《中邪》临时撤档。
即使一个符合法治与科学的结局,仍旧没能让它在院线上映。
后来,我们也没在银幕上看见过像样的中式恐怖了。
但是《中邪》的结局似乎在循环播放
你看,它像不像是变成了法制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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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M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