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霏霏细雨,点点愁思,几多离人泪!每年这个时候为了避免高峰期我总是清明最后一天上坟祭祖。4月8号早上9点多钟,我坐公交车一个小时后到达石门峰名人公园。路边卖鲜花祭品的摊贩还是和往年一样吆喝叫卖,路上去的人和摊贩讨价还价买祭品,回去的人手里拿着外套大步流星地往回赶。
去年受疫情影响我们没有扫墓,就在家附近烧了祭品,写了一篇祭文。我手里拿着祭品穿梭在人群当中,离墓地越近心情越沉重。心里默念着:远在天堂的亲人们,你们在那边还好吧?一年没有来看你们,千万别怪我!愿天国没有病痛只有欢笑!
我们家的亲人的坟墓都在福海园,只是不同的片区。因为顺路先给给大哥大嫂上坟。来到墓地,看见很多烧过的祭品和绑在碑上的祭带,知道其他人都来过了。
大哥出生在上个世纪46年元宵节,那个年代子女很多的家庭,上面几个大的从小就肩负着帮着父母照顾弟弟妹妹赚钱养家的重任。我们家也如此。大哥没有读什么书,只读了初中,就在外面打零工,后来进了工厂成为一名国营单位的工人。78年在父母的催促下32岁的大哥就像完成任务似经人介绍仓促结婚。婚前没有了解什么,后来才发现两人性格相差太远。大哥性格豪爽,喜欢聚集谈天说地,与人为善,左邻右舍经常走动。大嫂性格孤僻,对人冷淡寡言,生活有洁癖,从不和邻居来往,家里不容许有一点灰尘和一丝头发。大嫂子宫发育不良不能生孩子。两人经常吵架。离了无数次婚都因为大嫂不同意而失败。按大嫂娘家人说离了婚大嫂只有死路一条。哥哥的心就软了。
九十年代初大哥凭他的聪明刻苦勤奋读了五年中医函授大学,后来和同学一起开了间诊所。几年后自立门户。大嫂对大哥有很强烈的依赖性,只要没看见他就到处找。直到99年相继去世,大嫂是血癌大哥是胃癌。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一年,他们之间到底没有没有感情我无从知晓,但我相信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吧!
离开了大哥大嫂的坟,雨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我爬到山顶走过一段路来到福海园另外一片区域,妈妈的坟就在山顶。
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武汉表面看似繁华,实际上是无数黑暗势力压榨着平民百姓,上有洋人剥削,下有无数黑帮分子趁机欺压,百姓们的生活可想而知。那个时候做生意都各有各的门路,拉帮结派,否则很难生存。杨家在武汉做生意经过几代人的传承,生活还算富裕,家里还请了保姆。年妈妈就出生在就出生在这个年代。
妈妈的父亲在女儿还没出世前与合伙人出门跑货中途遭遇土匪死于非命,连尸体都没找到。母亲在她未满周岁跟一个男人跑了,过长江时船翻人亡无一幸免。叔叔婶婶自然承担起抚养侄女的义务。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能做到一视同仁。就这样妈妈和几个堂兄妹一起喝着长江的水,听着武汉关的钟声,吃着老通城的豆皮和四季美的包子上的洋人办的学校长大了!
16岁以前妈妈还算是幸福快乐的,随着日本人侵略中国,富人变成穷人,穷日子变成乞丐,沿街饿死街头的随处可见。妈妈从护士医院上班。15,6岁正是情窦初开暗相思的年龄,妈妈也不列外。上了一段时间班她和一位年龄相当的男医生互生爱慕之情。叔叔婶婶知道后立马将她关起来不让出门,杨家觉得不容许女儿自己谈恋爱的。两年以后经媒人提亲嫁给了大14岁的爸爸。叔叔婶婶之所以选择爸爸是觉得爸爸一个外地人没有牵挂,没有读过书,忠厚老实,不会耍滑头,言听计从,结婚后可以和他们住一起为他们养老送终。
爸爸妈妈结婚后就靠路边摊养活一家老小。他们一共生了13个孩子。头两个因为营养不良生下来不到一天就夭折了。大哥是第三个孩子,二哥在68年21岁那年参加文化大革命死于非命,56年有个儿子死于肺结核,58年因为家里实在是太困难送人一个半岁的女儿。
79年春节前夕爸爸去世,当年只有大哥大姐结婚,二姐三姐还下放在农村,家里四个小的还在读书。妈妈除了白天上班以外,晚上还到车间上夜班。八几年开副食店,九几年开餐馆。与年夏天去世,终年80岁!
二哥是年出生的,那年日本投降,所以起名叫刘太平。对二哥我没有印象,他死的时候我只有三岁,只见过他的相片,很年轻,长得眉清目秀。还有他女朋友的相片也很漂亮。街坊邻居称赞他们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所有的事都是听别人说的。很多人都很敬佩他,就这几年有人见到我问我:“你是刘太平的妹妹?你和他还是有点像的。我认识你哥哥,他很有本事,很聪明,可惜了……”二哥从小聪明伶俐活泼好动,反应能力很快,无论在哪都很受欢迎。几岁时就和大哥一起拜师学武术,后来读技校毕业后在武汉重型机床厂上班。68年春天参加文化大革命被对方用枪打死。
大姐出生于建国初期的年,秉性温和,善良,孝顺,说话轻声细语,对父母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没有自己的主见。这一点遗传爸爸。家里的长女,从小就和大哥二哥担负着帮爸爸妈妈赚钱养家的重担。有时还帮忙管教弟弟妹妹们。即使结了婚也经常补贴娘家。73年嫁给了大她14岁的一心只知道读书人际关系木讷的姐夫,婚后夫妻两地分居,只到第二个孩子出生才调到武大幼儿园上班。年患肺癌医治3年无效于年7月去世,终年63岁。大姐夫是去年疫情期间因基础病去世,没有任何仪式,终年84岁!
扫完了所有亡人的墓,雨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我下山慢慢往回走。回忆起他们曾经和我们经历的岁月,那些画面仿佛还历历在目,年年都有清明,年年都有不同的忧愁,这忧愁不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我向往雨中的忧愁,我向往清明节的来临。明年清明我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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